宋桂英:用母爱托举听障女儿 用信念撞开无声世界

杭州日报讯 她叫宋桂英。她也是一琼的妈妈。为医治先天重度失聪的女儿,她四处求医,自创训练方法,通过上万次的喉部抚触,女儿在五岁时发出第一个音符。从教室到画室,从小学到大学毕业,她陪伴女儿一起成长,自立自强。

“万次康复训练,点亮听障女儿的人生”,今年6月,她获评第二十届杭州市道德模范(平民英雄)荣誉称号。

“她叫不出妈,我不甘心”

宋桂英,今年62岁,淳安县左口乡人。她在家中排行老六,从小爱读书,是当年左口乡同届学生中唯一考入淳安中学的女生。

“我从淳安中学毕业后,考大学差了两分,但很幸运地被选拔到淳安县枫树岭水电站(今淳安枫树岭水力发电有限责任公司)工作了。”宋桂英和丈夫年轻时都在枫树岭水电站工作。

1992年10月,女儿一琼的出生,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喜悦,但到一琼13个月大的时候,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儿都会开口说话了,她还不会。

“我使劲敲脸盆,故意在她身后发出很大声响,她没有反应。”宋桂英赶紧带女儿去医院看,从淳安到杭州,一琼被确诊为极度耳聋,左耳120分贝,右耳95分贝——只有那些比噪声还要再吵闹的声音,她才能听见。

看到这个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,宋桂英忍不住嚎啕大哭。“她叫不出妈,我不甘心。”

“这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”

很多人在面临这样的情况时,会经历“否认—愤怒—妥协—接受”的心理周期,但她决不妥协,也从不接受。

宋桂英四处求医,在外地医生那里开了中药,不到14个月大的一琼吃不下,宋桂英就捏着鼻子灌或是用筷子横在嘴里灌,一琼哭,她也忍不住哭。

她听到最多的声音,就是“放弃吧”。“但是,我就是不愿意放弃,其中有一个医生说,孩子如果到8岁还没有发声,那就再没有机会了。”

8岁,还有时间,这也让宋桂英有了希望。

“我用最笨的方法教女儿发声:和她面对面坐,一只手拿着镜子让她看,另一只手拉过女儿的手来摸我的喉部,让她摸到声带振动,再摸她自己的,张嘴努力让声带动起来。”

在三年多的时间里,宋桂英从不停下,甚至不敢感冒。“我每天都警告自己,在女儿没开口前,我没资格生病。”

这期间,宋桂英和丈夫去做了基因检测,也想过再要一个小孩。

“准生证都办下来了,但我犹豫了。我在心里问自己,如果再有一个小孩,还会像现在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一琼吗?答案是不可能的。我想,那我绝对不能再要一个孩子了,我只要一琼。”

一琼5岁时,宋桂英带她去妹妹家玩。

“一琼在卧室床上跳着玩,我和我妹妹在厨房烧饭,突然,我听到一声‘阿——姨——’,我将信将疑地跑她跟前来,屏住呼吸,让她再叫一声,一琼又叫了一声‘阿——姨——’,我抱着一琼忍不住大哭起来。这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。”

“所有的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”

一琼会发声了,宋桂英就像其他正常孩子的家长一样买了拼音卡教她。

“a、o、e这样的韵母比较省力,几乎一两天就能教会一个,但z、c、s、zh、ch、sh这样的声母,一个拼音至少要学半个月,才能马马虎虎发声。”

到了学龄,一琼先被送进了一所聋校。“她回家时,我发现发声不如从前了,因为老师一个人要管很多孩子,只有课上进行语言训练,生活中,还是用手语沟通。练习的机会太少了,用进废退。”

宋桂英决定要让一琼去普通学校读书,这并不容易,她向老师保证,只要能让女儿跟正常的孩子一起学习,成绩方面请老师不用担心,她一定教会一琼。

小学阶段,一琼的成绩一直处在班级中上游,平稳升入中学,等临近中考时,一琼也想考入淳安中学。

宋桂英去找班主任,她不想孩子学习辛苦,想着一琼画画写字都很好,能有一技之长就好。

一琼很有决心,她和老师说:“我妈妈就是淳安中学毕业的,我也一定要考入淳安中学。”还写下座右铭,“所有的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”,贴在卧室门上勉励自己。

宋桂英再次被女儿感动了,决心和女儿一起继续追梦。

一琼如愿考入淳安中学,不仅要学文化课,为了能考入浙江理工大学艺术设计专业,还要去画室学画画。

“我陪一琼一起去,画室里有50多个孩子,老师讲什么,我马上记下来写在纸上,一琼看我的笔记。一开始,画室里的孩子都觉得我格格不入,渐渐地,他们也把我当成了同学。”

高考时,一琼的文化课和艺术课的分数都很理想,如愿考入浙江理工大学。

“一琼的人工耳蜗开机了,她听到了我走路的声音”

“我和一琼也会一起散步,但如果要说话,就必须停下脚步,她要面对面看到我的口型才能交流。我真想能和她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啊。”

2013年,一琼读大一下学期,她在新闻中得知有家医院可以植入人工耳蜗,只是,一只耳蜗的费用就需要32万元人民币。

宋桂英和她丈夫到处奔走,终于凑齐了手术款,“因为这是我们一家的心愿”。

“手术那天,一琼8点半进手术室,直到下午2点半才出来。那一晚,一琼总是呕吐,我和她爸爸一直轻轻拍她的后背,谁也没有睡。”

第二天,一琼的人工耳蜗开机了,她听到了妈妈走路的声音。

“一琼虽然能听到声音了,但听到的是机器的声音,要通过语言训练才能和正常人一样,就像一个人学外语,要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背下来,理解了,才能用这个词造句,才能明白这个词用在别处时的含义。”宋桂英说这个过程像一开始教发声一样漫长。

宋桂英读一个句子,她背一个句子:“只要一琼有空,我就读给她听,有时候一天要读四个小时,有时候一句话要反反复复读,她才能接受‘信号’。”——女儿完成了训练,但她失声了,有一两个月的时间,一句话也讲不出了。

2024年3月,一琼去安徽做了另一只人工耳蜗植入手术。“这次可以用医保了,只花了不到2万元。”

宋桂英说,有了女儿之后,总觉得时光飞逝,总是在和时间赛跑,总想做好可以为她做的一切。

在宋桂英家中,一入门,就能看见客厅中央墙壁挂着一幅书法作品——“家和万事兴”,雄浑壮美,这是一琼2020年春节时写下的。

“我妈妈总是教我,所谓不可能,只是还没找到打开它的钥匙。就像认字、写字一样,都是从一笔一画开始的。”

如今,一琼不仅学业圆满,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,自己的女儿豆豆。

“有时候,一琼问我,给豆豆当外婆,是不是要比给她当妈妈轻松许多?”

宋桂英会反问一琼,“你自己也是妈妈了,还不明白妈妈对女儿的牵挂吗?这种牵挂是从一出生就开始的,永远不会停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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